【冰秋】golden summer‖ABO(二)
上完钢琴课后,沈昀不出意料地在公园又碰上了学校里那几个无所事事的男生。已经高三了,他们可能是直接放弃语数外理化生,天天堵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在沈昀眼中和几只丑陋的河蟹愚蠢的挥舞他们自以为威武的大钳的样子别无二致。
“头发挺好看啊,哪儿染的?”为首说的那个男生上来便说出这句万年不变的开场白。
刚上学的时候,有很多人都以为沈昀的头发是染的。没办法,银灰色太少见了,可即使是最高级的发廊也做不出这种流沙般质感的低调却神秘的发色。
这些男生纯属没事找事,闲的发慌。
沈昀没吭声,默默地将斜挎包取下,里面装着他厚厚的琴谱,用来打人正好。
然后尚清华出现了,挽着一个Alpha。
“嘿,小一!”尚清华先看到了他,正高兴地向他招手,紧接着他便注意到了对面几乎要把“我是不良少年”六个字刻脑门儿上的几个二货。
“你们在干什么!”
沈昀还在盘算从哪个人下手,尚清华身边的Alpha便一眼扫了过来。压迫感是瞬间的,原本“老子很拽”不良少年天团立刻做鸟兽散,其中有一个甚至还在微微啜泣。
“他们又欺负你?”尚清华快步走到他面前,那个Alpha插着兜悠悠闲闲跟在后面。
“无所谓。”沈昀摇了摇头,将斜挎包又重新挎到身上。包带勒在白衬衫上,将少年纤瘦的轮廓勾勒出来。
“我知道你是肯定觉得这没有什么,而且他们又打不过你。”尚清华叹了口气,“不过你也太瘦了,14岁正在长身体,别挑食。”
“可是胡萝卜和芹菜真的是天底下最难以下咽的东西。”沈昀小声说。
尚清华没听清,但他没再问,因为那个Alpha已经到了他身边。“这是我男朋友,你没见过,实际上我们也是去年认识的。”他向沈昀介绍道,“他叫漠北君,你爸爸也还没见过他。”
“你好,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沈昀捏紧了跨包的带子。比平常回家时间迟了四分钟了,他不得不通过掐自己的中指指腹来缓解心中的烦躁。
“请问店里还有玫瑰花吗?”他转向尚清华。
“当然。”尚清华笑着说,“今天周六,知道你会买。六朵红色女王,对吧?照例七折。”
拿着尚清华包好的玫瑰,沈昀推开了店门,门口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玫瑰的香气盈在他怀里,令他原本紧绷的心弦也不可避免地松了下来。沈清秋的信息素很像清香的野玫瑰,沈昀喜欢这种味道。
他没料到漠北君会跟上来,几个大跨步站到他面前:“沈昀?”
沈昀心情还算好,没有太过在意面前这个男人又在浪费他的时间。他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云朵的云?”
他怎么事这么多?沈昀想。他想快点回家将花瓶中的百合换成玫瑰,不过现实却是——他手握红色女王,抬眸:“日月日,均匀匀,日匀昀。”
“日光的意思?还是明亮?”漠北君看上去一定要刨根究底问个清楚。
“好啦,漠北。我敢保证但凡你再耽误小一哪怕一秒钟,他都不会高兴的。”尚清华从店门口探出头来。
漠北君凝视着沈昀,目光从他淡棕色的眼睛转到银灰色的头发上,顿了顿:“好吧。”
沈昀向家跑去,他的《夏日终曲》阅读记录还没写完,昨天的文字又被他全部删掉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沈昀的阅读作业已经延续了一周,但他的文档中依旧一片空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夏天!”
“或许你可以去看看电影。”沈清秋刚接了一个单,他是自由服装设计师,虽然没有大公司背景但颇有名气,现在正在构思方案,闻言只是笑着说,“大海、沙滩、泳池、蓝色、意大利,还有最珍贵的感情,尝试一下也不错。”
听到后面两个字,沈昀想到了上午的事,转头说:“你知道尚叔叔有男朋友了吗?”
“哦?”沈清秋来了,兴趣好奇的转向他,“我还以为他会和你柳清歌叔叔一样,一直单到地老天荒。”
沈昀耸耸肩:“我也以为。他男朋友的名字好奇怪,叫漠北君。”
事实上沈昀并不想记住这三个字,可过好的记忆力由不得他。
沈清秋的神情却在一瞬间几乎变得空白,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无比错愕的消息。那个夏天的影子掠过他心头,沈清秋觉得只有肌肉在带动嘴唇张开说话,而他的意识已经轻飘飘的浮于夜晚的月光之下。
“漠北君?”
“对。我不知道还有谁会取这样的名字,为了不重名吗?”
“不重名……”沈清秋重复了这三个字,垂眸喃喃道,“如果真的是重名,那才好。”
沈昀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沈清秋抬头,依然是与平常别无二致的温柔,客厅吊灯的灯光汇在他眼中,好像将他带回了15年前那个夏日。
那个完美的,闪着光的,永不落幕的夏日。玫瑰开在雨季。
“你可以保送S大和B大,决定了吗?还是说要高考?不过国内最好的理工类大学也就这两所了。要不然也可以看看国外的。”
“不,我不出国,绝不。”沈昀歪了歪头,“S大吧,我已经看完大一上半学期的教科书了。”
“好。”沈清秋柔声说,“我可以给你请假,这半学期五、六月就先不去学校了,去二叔叔那里练钢琴。他不是替你报了8月的比赛吗?听说还比较重要,不过我不是很懂这些。”
二叔叔就是柳清歌,他是一位享有盛名的钢琴家。但是一提到他的名字,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他的代表作《brust》或者《致鸢尾花》,而是令人难以言喻的脾气。
每当记者向柳清歌的工作伙伴或好友提出“柳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这样的问题是其他人的表情就会变得十分古怪,然后幽幽说出一句:“他很有个性。”
沈昀四岁那年,柳清歌就向沈清秋建议说他可以带着小一练钢琴。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会有孤独倾向,沈清秋觉得儿子在音乐中孤独总比在社交中孤独好,再加上柳清歌是他多年好友,便答应了。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沈昀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他并没有就读于专业的音乐学院,每周就周末两天去上课,却进步快的吓人,用柳清歌的话说就是“他简直是为了钢琴而存在”。
当然这是夸张说法,但柳清歌还是尤为关注他,在每个假期都把他接到自己的工作室去亲自教导。
其实沈昀对音乐的感知力不见得比对小说的感知力好到哪儿去,他只是喜欢五线谱。喜欢一条一条平行光滑的直线,喜欢五线谱上的符号和数字,喜欢操纵和掌控这些符号的感觉。他对钢琴和音乐有一种独特的理解。
听到沈清秋的话,沈昀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啊?”了一声。沈清秋坐到他身边,他们都坐在客厅柔软的蓝色布沙发上,沈清秋伸手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
这张脸与他无比相像,眼睛、鼻子、嘴唇、眉毛,只有那头银灰色的头发,与雾蓝很配的银灰色,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那段过往与沈昀的另一位父亲。
“我想过几天可能会有些事情需要我解决,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沈清秋目光中带着苦涩与一丝极难察觉的不安,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恳求,“先去你柳叔叔那儿,嗯?不是什么麻烦事,至多一个星期就可以解决,可以吗?”
沈昀的心像是被一根极细的线拴紧了——对,就是那个已经起了好几个疙瘩的命运。他几乎是坐立难安,他不想令父亲为难,也不愿他难过。
“好,我知道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沈清秋笑了笑:“谢谢你,我的天使,我爱你。”
“我也爱你,爸爸。”
乡村的夜晚是美好静谧的,只有海浪拍打到礁石上的声音,天空有鸟儿飞过。沈清秋的窗户被敲响,他推开玻璃窗,宽大的阳台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怎么来了?”十九岁的沈清秋惊喜的问。他微微睁大眼睛,眸中闪烁的光比天上的星子还摄人心魄。
“因为我想见你。”洛冰河低下头,与Omega额头相贴。他的声音低沉又哑,音调在心弦上拨弄。
沈清秋耳根有些发红。“现在是晚上,而且明天还可以见面的。”他说。
“可是我看到了这个。”洛冰河把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十九朵红玫瑰出现在沈清秋视野,“我觉得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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